辛自強：加強全理健康狀況監測

　　2017年1月，國家衛生計生委、等22個部門印發了《關于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指導意見》，這是我國在國家層面第一次頒布關于全面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宏觀指導性文件，它無疑將大力推動我國心理健康服務體系的建設，惠及億萬人民。

　　2017年1月，國家衛生計生委、等22個部門印發了《關于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指導意見》，這是我國在國家層面第一次頒布關于全面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宏觀指導性文件，它無疑將大力推動我國心理健康服務體系的建設，惠及億萬人民。該文件提出了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兩個基本目標：到2020年全理健康意識明顯提高，到2030年全理健康素養普遍提升。要想評判這兩個目標是否達成，進而制定心理健康服務政策及合理規劃，就需要對我國的心理健康形勢加以研判。這項工作離不開基礎數據庫的建設。為此，應高度重視全理健康狀況及其服務體系的監測和基礎數據庫建設。

　　一方面，要對全理健康狀況及其變遷趨勢開展大規模、長時段監測。定期監測我國各群體各類心理疾病的發病率、各種心理健康指標得分，進而基于數據分析做出科學的形勢研判和評估。沒有基礎數據，就無法掌握客觀狀況和規律，就可能導致錯誤的認識和決策。例如，隨著社會發展，我國中小學生心理健康狀況如何？對于這類問題的回答就需要大規模調查數據的支持，但日常生活中人們很容易被個人的直覺經驗、新聞對“惡性事件”的案例報道所左右。前段時間，有學校發生了所謂的校園事件，人們都在大談校園事件有多嚴重、應該如何制定政策、如何干預處理。然而，由于缺乏強有力的基礎數據支撐，大多只是流于個人經驗、拍腦袋式的議論。而隨著這陣熱潮的平息，校園問題就會淡出人們的視野，我們對問題的認識并沒有深化，其應對之策也未必落實。

　　另一方面，要加強對心理健康服務體系建設狀況的監測。心理健康服務網絡、平臺、機構、人員等各層面的建設是落實心理健康服務工作的保障。若對其建設狀況沒有準確的監測數據，就難以引導經費、人力等方面的投入，難以評估建設的質量和效益。以心理健康服務人員為例，據有關部門的數據，截至2015年底，全國有科執業（助理）醫師2.77萬人，心理治療師5000余人；而對于心理咨詢師、社會工作者等各類心理健康服務人員的數量、質量、分布情況、從業狀況等往往缺乏清晰的統計口徑和完善的監測數據。同樣，對于心理健康服務網絡、平臺、機構也要持續監測，做到心中有“數”。對心理健康服務體系建設狀況的監測和評估，有助于引導建設方向，督促落實工作。

　　上述兩個方面應該由誰來監測呢？首先是國家有關部委及其職能部門。全國層面的大規模監測需要強大的行政力量支撐，只能由相關部委及其職能部門來承擔。《關于加強心理健康服務的指導意見》明確了心理健康服務體系各層面建設的責任部委和機構，分工明確，責任到位，但并沒有明確全理健康狀況及其服務體系的監測工作由誰來承擔。對心理健康服務網絡、平臺、機構、人員、經費等的監測可以由國家衛生計生委、國家統計局等部門牽頭組織實施，確立明確穩定的統計口徑和指標體系，定期監測并發布統計年鑒，建立國家數據庫。對于全理健康狀況的監測，涉及更多的專業內容，可以由國家有關部委和機構負責組織，更多地發揮專業機構和研究人員的作用，開展定期的追蹤調查。

　　除此之外，應該更多依賴科研機構和科研人員對全理健康進行調查，這種監測可以是整體性的或專項性的、的或地區性的、針對全民的或針對特定人群的。各級各類科研計劃、科研基金中應該設置專項任務，支持開展這方面的長期調研，鼓勵更多學者投身到心理健康基礎數據庫的建設中。

　　針對心理健康的變遷，不僅可以采用連續樣本設計方法做實時調查，也可以開展回溯性研究。橫斷歷史的元分析研究方法（簡稱“橫斷歷史研究”）適于回溯式地考察某個心理變量歷年研究結果的連續變化過程。它通過搜集某一歷史時期大量的研究，將歷年的研究結果和年代變量建立聯系，描繪出心理逐年變化的趨勢，并以此為基礎考察心理變遷與社會變遷的關系。這種方法在最近20年得到了廣泛應用。我們課題組目前已經用該方法進行了近20項研究，考察過去幾十年我國中學生、大學生、農民工等群體各種心理健康指標的變遷趨勢及其成因，為研判心理健康形勢和趨勢積累了大量基礎數據，在不遠的將來，有望以這些研究工作為基礎，繪制出我國全理健康變遷的“總圖譜”。

　　對不同歷史時期特定語匯使用頻率的分析，也可以心理健康、社會心態等方面的變遷趨勢。例如，美國學者特溫格（Twenge）等人2012年發表的研究對1960年至2008年間美國的70多萬本圖書中人稱代詞的使用特點進行了分析，發現這期間第一人稱復數代詞（we，us）的使用減少了10%，而第一人稱單數代詞（I，me）的使用增加了42%，她認為這可以說明美國人的個人主義在上升，而集體主義在下降。這類研究方法可以推廣至心理健康變遷的回溯性研究中。例如，“頭疼”、“失眠”、“胸悶”這些詞往往是心理疾病的化表達，搜索它們歷年來在一般文本特別是門診記錄中的使用頻率，可能抑郁癥這類心理疾病的變遷規律。

　　我們還可以利用大數據技術，針對網絡文本進行詞匯搜索分析，人們在心理健康意識和心理健康素養等方面的時空特征。例如，根據微博、微信中對特定情緒詞匯（如與快樂、悲傷、、恐懼有關的詞匯）的使用狀況，了解特定時段、特定地域的情緒特點。與此類似，也可以根據人們在搜索引擎中對某種心理疾病癥狀有關描述詞匯的搜索情況，大致了解人們心理健康服務需求的類型和內容。

　　此外，我們還要善于整合現有的心理健康服務機構和平臺的數據。例如，很多高校都在新生入學時對學生開展心理健康普查，但這些普查數據只是在各高校的心理咨詢中心或其他部門的電腦里沉睡，并沒有被有效地整合使用。同樣，醫院心理科、社會上的心理咨詢機構也有很多數據可以整合使用。

　　總之，無論是對全理健康狀況的實時監測，還是回溯性研究，都是為了獲得基礎數據，以便研判心理健康形勢，評估心理健康服務體系建設的效果。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社會治理背景下的心理建設研究”（16AZD057）階段性）